1 chapter 1 (第2/2页)
庄齐脸都红了,她喃喃了声:“哥哥就是操心惯了,改不了。”
郑云州对他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。
他客观地讲了句实在话:“也是,叔叔阿姨常年不在家,他说是大哥,实则又当爹又当妈的,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,换了我也不放心。”
但站在庄齐的角度,带着她对哥哥缠夹不清的情愫,这话简直让人脸热。她只能僵硬地应和一句,说:“是......是啊。”
郑云州还没出去,催他的电话就响了。
他接起来就骂:“来了!这不是老唐喝醉了,出于革命人道主义,我先送他了吗?少催啊。”
撂下手机,郑云州指了指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位。
他说:“齐齐,那你照顾好你哥哥,我先走了。”
“嗯,你去忙吧,谢谢啊。”
“嗐,小事儿。”
他们说话的功夫,蓉姨已经煮了醒酒茶来,放在了床头。
她说:“过会儿再给老大喝,还有点烫。”
庄齐端起来吹了吹,她说:“好,您去拿条毛巾来,给他擦擦手吧。”
“哎。”蓉姨来去很快,她看着兄妹两个长大,是个再体惜不过的长辈,对唐纳言跟自己孩子一样,给他擦脸也没什么避讳。
眼看她忙了一整天,庄齐让蓉姨快去休息,说这里有她就可以。
蓉姨说:“好,那你有什么事叫我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过了会儿,庄齐尝了尝那茶,已经晾到能入口了,才拍了拍唐纳言:“哥,你醒一下吧,哥。”
唐纳言吃力地睁了睁眼,缓慢张合的眼皮像狭长的镜框,框住一个绿裙白肤的女孩。
她纤细的手臂荡在外面,肩带随性绑成两片花瓣状,像荷叶里擎出的一支白莲。
修长的脖颈上,一张小脸像在牛奶里泡过,白得晃眼睛。
他无声地抬了抬唇角:“小齐,过来。”
庄齐走过去,放下手里的青玉瓷盏。
她扶着床沿蹲下来,捏着一点点床单说:“哥,你难受吗?”
刺目的灯光下,唐纳言生理性地皱了皱眉:“好多了,别担心。”
庄齐嗯了声:“起来喝醒酒茶好不好?我已经吹凉了。”
他两只手肘撑着坐起来,重复了一遍:“是你自己吹凉的?”
庄齐说:“对,是蓉姨煮好了,但它刚才有一点烫,我就吹了吹。”
一个是难察其中深意的明知故问。
另一个垂着眼眸,事无巨细的小心作答。
如果此刻有第三人在场,大概也会听得一头雾水。
谁都不明白,这对兄妹在加密交流些什么。
庄齐把醒酒茶递到他唇边:“小心。”
他就着妹妹的手喝了,喝完说了声好苦。
她没有接话。
只是抱着那只碗,小声地说:“哥,那......我先出去了。”
唐纳言怔了怔,他以为庄齐至少会笑着骂声活该,像从前一样。
他在心里想,小姑娘上了大学以后,倒日渐庄重了。
而这种在她哥哥眼里,被定义为成长这一类的行径,只不过是庄齐心虚。
方才喂药的时候,她在唐纳言漆黑的瞳仁里,看见自己脖子上异样的潮红,朱砂一样晕染在脖颈上。
的确,她在唐家这些年过得平静极了。
要说这份平静里唯一的纰漏,就是她悄悄喜欢上了唐纳言。
在他铺陈了十多年的温柔耐心中,庄齐一步步地失守,到最后,对哥哥的爱和仰慕,如树梢上被风吹落的白梨花,琳琅覆满了她心上的整座山丘。
这是庄齐最见不得人的秘密。
也注定,是她一生都越不过的道德高地。
庄齐回房间去睡觉,但翻来覆去半天了,还是睡不着。
她的唇边,似乎还沾着哥哥的呼吸,温热的,掺杂一点青竹叶的芳香。
她忽然觉得口干,情不自禁地舔了一圈唇,那感觉像在和哥哥接吻。
这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,庄齐吓了一跳。
像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哥哥的时候一样,很久都回不过神。
她猛地摇两三下头。
不能再这样了,会害惨自己的,还要牵累哥哥。
“咚!”庄齐刚要睡,隔壁房间传来闷而重的一声,像什么掉下去了。
大院里的房子都上了年头,隔音不算太好。
她住在唐纳言旁边,这种程度的响动,自然听得一清二楚。
庄齐掀开毯子,趿上拖鞋,走到哥哥房间去查看情况。
果然,唐纳言酒后没了睡相,翻了一个身之后,整个人掉在了地毯上。
她小跑过去,掉下来的人像有一点反应,但很快又睡着了。庄齐拍了他两下,想让他自己起来,但这一回唐纳言睡得太沉,没醒。
没办法,庄齐半跪在了地毯上,两只手抱住唐纳言的肩膀,试图靠蛮力把他拽起来。
但面对这么高大的身形,她实在是有心无力。
弄了半天,非但没有成功,庄齐还在最后发力的时刻,被她哥抬起的一只腿反制,将她压在了地毯上。
“哥,哥。”庄齐动弹不得,着急地,接连喊了两声。
而身侧的人不为所动,反而伸出手抱住了她,习惯性地扣在怀里。
唐纳言闭着眼,用额头轻轻摩挲了下她的,说别闹。
庄齐感到空前的紧张,指甲深深嵌在掌心里。
她的手握成拳,死死地攥紧了,一下都不敢乱动。
她大幅度地吞咽了一下,体内钻出一股隐晦的痒。
庄齐想到他们小时候,哥哥说午睡起来带她去博物馆,等得太久了,就故意去挠他的痒,他也是这样,蹙着眉头把她抱到身上,说别闹,再等一下。
她心想,哥哥八成是醉糊涂了。
自己不是七岁九岁,而是十九岁。
早就过了书上所说的,男女不同席的年纪。
但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,像刚停了一场阵雨的丛林,清新又湿润的木质尾调,一点温柔的清凉感。
庄齐闭了闭眼,在他的气味里镇定下来,就这么任由他抱着。
可他的呼吸近在眼前,反复令她想起刚才荒谬的臆想。
就亲一下。
就小小地亲一下好了,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,没关系的。
心里有道阴暗的声音这么鼓励她说。
庄齐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一点点。
夜深星稀,流水般的月色从窗户里泄进来,照见她一张一翕的粉嫩的嘴唇。
庄齐最终大胆冒进地吻了下去。
她揣着少女的满腔心事,递上了一个极虔诚的吻,兴奋激动到手抖。
贴上哥哥的那个瞬间,庄齐仿佛看见清溪两侧的桃树上开满了花。
东风一吹,花瓣摇摇晃晃的,洒落在她的面前,下了场迷人眼的乱雨。
后来唐纳言松了劲,庄齐忙不迭地爬走了,手脚并用,一下退化为四肢动物。
她的脸色颓唐而不安,迅速离开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。
走出唐纳言房间时,庄齐重重地闭了一下眼,泪水滑落到下颌。
她知道,她做了非常错的事情。
庄齐也在心里鄙夷这样可耻的行为。
但更令人厌恶的,是把控不好汹涌情感的自己。
她因此一夜都没睡好。
隔天一早,庄齐就收拾了一箱子衣服,趁她哥哥还没醒,连辛伯也没有叫,自己打车回了学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