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三十九章-负剑之人 (第1/2页)
汴京城中雨势不仅未小,反倒显出倾泻之势,雷电交加更衬出烟柳阁堂中诡异氛围,堂中自斟自饮的白袍之人,似也才察觉到了楼上抱着姑娘行出厢房之人的目光落下,散发之下双目微眯,放低手中酒杯,抬手拭去唇角酒渍,缓缓开口。
“阁下这样就想离开?”
烛火摇曳,木质震颤,二楼的廊间的洪良抱着姑娘的身形亦是微颤,仅凭一声,便知晓自己绝非此人敌手...即便如此,洪良救人之心不曾动摇分毫,尽力运功抵挡对方声中隐蕴的强横真气,方才冷声开口。
“难不成阁下想要连我一并留下?”
“原本我是想生擒凶手一并带离汴京...不过现在我已改了主意,这姑娘你只管带走便是,你只需留下迷昏我这些师弟的解药,便可自行离去。”散发之人把玩着手中酒盏,缓缓抬首,发梢之下的双目闪烁着冰寒目光。
水无目所言并无虚,正如他所说,他的确是带着如水剑宗弟子入城寻杀害水沧澜之凶手,只不过依线索寻至脚行暗巷时,却发现了隐秘之事,只要将此事并行凶的青衫少年消息一同带回,足矣化去师父水千岳迁怒之举,故才于脚行暗巷中瞧见少年初展剑境时,及时抽身。
寻同门师弟们留下的门中印记,一路寻来,直至烟柳阁中发现师弟们遭了这头戴斗笠之人的道,方转换心思,想要一探究竟,此人敢来救人,烟柳阁楼外定有援手,更能佐证行凶的青衫少年并非孤身而来,如可挖出少年身后之人,自己便不会再受牵连。
可水无目还是小瞧了洪良,虽说常年护卫禁宫,鲜少江湖行走,但官场的试探比起江湖更加险恶,一言不对,便有性命之忧,洪良又怎会听不出此乃对方试探、拖延的之辞,目光扫向一旁厢房,锁在一处房门敞开的厢房窗棂之上,顿时有了脱身之法。
定下心思,向下方开口的散发男子道:“在下施了迷药,又从阁下同门手中救走了人,仅需放下解药,就能离开?”
“不错。”水无目何等精明,尽管二楼的人目光隐于斗笠之下,可他偏头的细微动作,却不曾逃过水无目的双眼,不过为了稳住此人,便顺着他的话应道。
暗暗盘算着以自己轻功还不足一跃冲入厢房,洪良只得将怀中姑娘放下,从怀中摸出小瓶一方,显于下方散发之人道:“这有何难,解药再此。”
不待话音落,手掌已是轻甩,小瓶冲着对面楼间激射而去,此等臂力施展,如若小瓶撞在阶梯之上,定然粉碎。小瓶脱手一瞬,下方散发之人身形也动,掠起衣袂之风差点将烟柳阁中烛火父拂熄...
眼见对方冲着小瓶而去,洪良只觉机会来临,当即抱起孙家姑娘,冲敞开房门的厢房跃去...短短须臾,劲衫身形就已近了厢房之门,眼看就要跃入其中之时,却有一道身影从下方疾跃而至,将洪良去路拦下。
洪良没想到此人身法如此之快,既然去路被拦,干脆侧身一翻,从二楼一跃而下,站定身形一瞬,冲着烟柳阁大门冲去...
“唰——”一道寒芒倾泻而下,就在洪良要踏足门槛之前,将其身形硬生生逼回烟柳阁中。
随着闪身而回,稳住身形,看着那道身形从二楼厢房门前缓落而下,落足于逼退自己的寒芒之上,洪良深知即便自己孤身一人,想从此人手下脱身,亦不容易,更别提现在自己还带这姑娘,想要脱身,更是难上加难...
自己受困,洪良并不担忧,如真为了公子命丧齐云,也能留下忠臣之名,但让洪良担忧的,却是自己潜入这烟柳阁前曾下令让外出探查的众人齐聚而来,万一众人齐至,岂不暴露了身份。
虽不知昨夜公子与唐九两人经历了什么,但从公子虚弱的身姿看来,昨夜之事绝不简单,一旦众人暴露身份,泄露行踪,后果不堪设想...念及此处,洪良已是暗下决心,今夜定要赶在护卫们汇于烟柳阁前脱身,如真脱不得身,便用自己的性命来为众人警示...
将怀中姑娘平放于阁中角落软榻之上,洪良再转身形之际,手掌已按于腰刀之上,俨然一副动手之姿,而这也正中水无目下怀,将此人拖在这烟柳阁中,便是要逼其同伙现身,只要趁着青衫少年尚被脚行那人缠住无法脱身之时,探清他们来历,目的就已达成。
察觉对方想动手硬闯的心思,水无目知己计得,足尖一点,当即从软剑剑柄上轻落地面,阔步迎上...
烟柳阁外大雨直下,即便再是烟花、酒肆之地,也罕有客人赶路了,雨珠断线,不住砸击着街面青砖,发出‘噼啪’声响,将烟柳阁内中交手之声尽数遮掩,即便偶有赶回家中的行人路过,也不曾注意分毫。
可一旁暗巷之中,却传些许声响,当烟花酒肆之地衬出的烛火之光,映照雨水冲刷的青砖之上,方倒影出十余身形,隐匿暗巷之中,这些人皆着深色劲衫,斗笠之下目光凝重,赫然便是得了洪良之令,召集而来的南唐护卫们,此时他们所望之处,正是一街之隔的烟柳阁...
雨水早已浸透他们的衣衫,却始终未令他们目光有丝毫迟滞懈怠之感,好似雨夜之中蛰伏的猛兽一般,又过许久,终有其中一人,忍受不住,身形稍动,前移几分至领头那人身前,轻声开口:“咱们要不要硬闯进去。”
“时辰也差不多了,不等了,咱们进去援手!”召集之人也觉时辰不早,洪统领至此还未归,说不定真的遇到了棘手之敌,也觉得不能再等,当即下令。
众人听令,纷纷欲动身之时,却听得身后忽传来一人之声。
“我劝你们还是莫要冲动为好。”
此人之声,仿佛凭空出现一般,十余护卫竟无一人察觉,众人闻听一瞬,赫然回首,却见身后暗巷、雨幕之中,一人凝立...同样头戴斗笠,不过斗笠压得很低,不见面容几何,身着却是一席白袍长衫,身负一柄带鞘长剑,衣摆在雨势之下已然尽湿,显然已是悄然立于众人身后许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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