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四十八章 所谓侠义(加更三合一) (第1/2页)
她之所以是这时才过来,一方面是因徒步而行,另一方面,她路上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。
虽说问剑吴不逾与自己无关,但殷惟郢并未袖手旁观,眼下过来,便是为了将这发现告知。
可瞧瞧她看见什么了?
女冠心间的委屈酸涩都快露到面上了,偏偏还得端着太华神女的架子,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。
若是其他人让让也就罢了,
只是闵宁,她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女人面前丢面。
于是殷惟郢便站定原地,候着陈易甩开闵宁走到身边。
陈易眼下是左右为难,整个人被夹在二女中间,既想一碗水端平,又不想两头都得罪。
与殷惟郢是新婚一年不到,再加之从前有过维护她太华神女颜面的约定,陈易本该偏向她,可偏偏自己跟闵宁又是久别重逢,再加之二人间情意,也不该冷落下她。
陈易按了按额头,直觉头皮微麻,怎么以前就没这么棘手呢?
就在他难做的关头,闵宁主动松开了手,指尖上施了暗劲,轻轻一推。
陈易与她刹那分开一丈之远。
他还未回头,便听传音入密一句:
“我不与她一般见识。”
陈易诧异从心底掠过,旋即大步向前。
而从女冠的角度看去,是陈易反手推开了闵宁,朝自己走了过来。
殷惟郢立即勾唇起笑,原先积郁的委屈心酸一扫而空,一阵暗爽弥漫开来。
再低眉瞥眼闵宁独斟独饮的模样,就更是爽上加爽。
陈易来到她面前,噙笑道:
“又吃醋?”
殷惟郢回过神来,本欲否认,眼波一转,反而道:
“我从听雪那听说,你喜欢别人为你吃醋。”
“话虽如此,可你怎么天天吃醋?”陈易说着,微挑了下眉毛。
殷惟郢岂不知道他跟闵宁久别重逢,暗爽过后,也有些心虚,应声道:
“是她先挑衅我,罢了,下回我眼不见心为静。”
她暗道这一回总算让闵宁认清谁才是大夫人,是该见好就收,既然他最喜欢自己,那就到此为止,不仅到此为止,她还得多几分山上人的宽宏随性。
念及此处,殷惟郢眉平如水道:
“你之后多陪她,若是可以,也送她些礼物。”
陈易瞧见她眼下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落落大方,心底暗笑不止。
正准备转身离开,殷惟郢想起正事道:
“对了,我发现了一处洞府。”
陈易回过头来,这剑池曾尽是全真教道士,发现洞府何其正常,有必要特意一说吗?
只听殷惟郢不急不徐道:“玄冥真人萧道平之府。”
正是那山巅剑坟中,
唯一一位,只差一丈的剑仙。
………
拐过树丛,阴云下越过纷飞枯叶,暗沉至极的天色已是不得不点起火折前行,举目所见尽是幽深的翠色,一棵棵参天巨树狂野生长,好似扎根于人的尸体。
或许是为了给二人留出空间,又或是担心被当作负担拖累,殷惟郢先行回了绝剑窟,陈易和闵宁按着她所指的方位寻觅洞府。
萧道平既是唯一一位只差一丈之人,那么他的剑道所成,必然极为临近吴不逾。
洞府中或有痕迹残留,从他的剑道上,说不准能寻到某种机缘或是启发,需知哪怕人再有自信,面对这前天下第一,也断然不可能夜郎自大。
藤曼攀附根须上,紧紧捆住,层层叠叠,好似要绞断巨木。
纷繁杂乱的掩映间,一块爬满青藤的石碑冒了出来。
极其端正的楷书雕刻“玄冥”。
随着这二字落眼,隐约可听见飞瀑直落之声,无形间一股寒气笼来,却不似寻常寒气般叫人悚然,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远幽寂。
类似的寒气陈易曾体验过,就在穿行于地府的黄泉河时。
玄冥,亦有指代阴曹地府之意。
陈易停住脚步,不知在思索些什么。
闵宁以眼角余光看去,从他的眼眸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犹豫。
他果真变了,除去好色之外,变了许多。
陈易身上的有些改变,其实是极好极好的,可是闵宁却又敏锐地看到,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之处,而这…让闵宁觉得他活得泥泞。
犹豫只是其中之一,更多的,是不再像以前那般随心,不再放得开来。
绝剑窟时他手中握剑,闵宁便隐有察觉,而后看过那些道士尸身,便进一步笃定。
二人靠近洞府,只见石门紧闭,上面密密麻麻青藤缠绕,似是许久都没人来过。
闵宁福至心灵,几乎毫不犹豫地摸出了令牌,是先前那灰衣道人所赠。
令牌上团起暖和的光,但见千斤重的石门嗡动,某种阵法运转下缓缓上升,青藤纷纷断裂,曼起阵草腥气味。
陈易讶异道:
“你怎么想到的?”
“没必要想,”闵宁顿了顿道:“心有所念而已。”
陈易一时无言。
正要走时,闵宁回想起先前的话,道:“你刚才说过,武功会改变人的秉性。”
“是,突然说这个做什么?”
“那时答得很模糊,我完善完善,”闵宁挑眉笑道:“如果一个人心就在那里的话,便是学了世上最邪门的武功,都不会离远而去。”
陈易不禁侧过脸。
“又或是说,心就在那里,就不会去学最邪门的武功。”
陈易垂眸片刻,失笑道:“说得在理,只是世上心不变的人,又有多少呢?”
有些时候他会不经意地羡慕闵宁。
哪怕自己也说不清楚哪里羡慕,可羡慕仍旧是羡慕,陈易偶尔会觉得这样很好,毕竟闵宁是他的女人,偶尔又会有点不太顺心……
他还记得少侠长刀滴血、衣带飘飘自庙外走来,那时她便足够意气风发,现在,辽阔的江湖并未蹉跎她的意气,反而磨砺了剑的锋芒,更生剑气千丈。
陈易思绪掠过之后,马上止住,不再多想,只因闵宁已越过了他,来到身前,二人也不再多言,一并踏入到这洞府之中。
………
不过一刻钟。
火折子蓦然灭了。
二人原来被火光拉长的身影,也瞬间消融,不过乎两滴墨珠融入水墨画中。
令人奇异的是,待在这里并未让人觉得有何危险之感,陈易觉察不到危险的痕迹,闵宁的警心之法也没有大作,毛茸茸的漆黑拥裹着,渗出格外宁静。
与其说是探索,倒不如说是走一段平淡的夜路。
然而,闵宁想再点起火折子,却发现怎么点都点不起来。
“里面有阵法…”闵宁出声道。
陈易微微颔首,幽邃的漆黑萦绕着玄冥之感,好像某时某刻,深入到人内心之中,这应当是萧道平的刻意打造。
身为武夫敏锐的视力以及洞察力,让他们不怎么受黑暗的烦扰。
不过,二人一路走来,莫说是见到一盏灯,便是一道剑痕,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。
陈易继续前行。
团团漆黑拥裹过来,慢慢地,他听见闵宁的脚步声越拉越远,可抬头确认,闵宁又仍在身前不远处。
耳畔的流水声也忽近忽远。
不对…
环顾四周,分明无一点危险痕迹,闵宁亦在身侧,安然至极。
可是…
陈易的汗毛莫名倒竖起来。
他猛一回头,手已按在刀柄上。
身后却只有空旷幽寂。
陈易松了半口气,慢慢回过头去,而下一刻,松下的半口气又提了上来,他的鼻尖竟嗅到阵阵熟鱼香。
再一回头,闵宁不见了!
眼前唯有一粗布麻衣的汉子双手捧着木盆,正迎着陈易的面缓缓走来。
盆中有熟鱼,烧得香气四溢,叫人食指大动。
汉子慢慢迎来,毕恭毕敬出声道:“大王,鱼好了…”
陈易手腕猛一发力,无杂念厉啸而出,三尺有余的绣春刀拉开寒芒直扑汉子头颅而去!
眼见头颅就要冲天而起,汉子扑地往下一蹲,手朝鱼身狠抓,熟鱼指间崩碎中炸开短剑,汉子眸起精光,以彗星袭月之势头自下而上刺向陈易腹部。
陈易旋身一拧,短剑自腰间错过,他单掌追去朝汉子肩头一拍,骨碎之声顷刻响起,汉子闷哼一声,手掌一松,短剑掉落,另一只手正欲去抓,可下一刻短剑竟自行翻起,飞跃而出,反倒贯穿汉子咽喉!
陈易手掌往短剑柄部一按,汉子身如山倒,被钉死在地上,双目大睁,像是死不瞑目。
扫了眼四周并不再见刀剑袭来,陈易盯向汉子尸身,自语道:
“果然没这么简单。”
再一看那自鱼中取出的短剑,他疑惑道:
“鱼肠剑?”
随着念头落下,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,此人便是春秋四大侠客之一的专诸。
陈易再一抬头,眼前的道路如同山水画般朦胧毛绒,水墨似的漆黑映照得模糊不清,玄而又玄之感萦绕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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