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人院 (第1/2页)
我叫林宇,本是个怀揣新闻理想、试图在报业闯出点名堂的落魄记者,可命运的车轮无情地将我卷入城郊那座宛如阿鼻地狱的疯人院。
那是个阴霾蔽日的午后,铅灰色云层沉甸甸地压境,空气仿若都被凝冻,透着彻骨寒意,我怀揣着满心疑虑与挖掘真相的热望,朝着那神秘阴森的疯人院挪步。它像一座被岁月恶意侵蚀、遭世人遗忘的残败堡垒,外墙青苔肆意蔓延,如病入膏肓者的恶疮,斑驳脱落的墙皮恰似一张张森然鬼脸,似在无声警告着来者。围墙顶端锈迹斑斑的铁丝网,在那几缕孱弱日光下,闪着冰冷、决绝的光,仿若守护罪恶的獠牙。
踏入吱呀作响的铁门,刺鼻气味直钻脑门,消毒水刺鼻味与腐朽气息缠斗,难解难分。头顶灯光仿若垂危病人,奄奄一息地闪烁,“滋滋”电流声仿若绝望哀号。走廊地面瓷砖破碎,污渍似干涸血渍,两侧墙壁石灰剥落,裸露出的水泥宛如狰狞创口。窗外,荒草丛生的后院里,风如怨灵穿梭,吹得枯草狂舞,发出簌簌低语,添了几分阴森。
病房一溜阴森排开,铁栅栏锈迹纵横,小窗幽光似鬼火闪烁。室内局促,窄床、破柜,床单满是污渍补丁,台灯残碎,光影摇曳,墙角水渍如恶兽蛰伏。恰此时,窗外乌鸦凄厉长啼,似奏响死亡序曲,叫人心惊肉跳。
我费尽心机,靠给当护工的远房亲戚塞钱,套上工作服混了进来。初入此地,压抑如黏稠沼泽,将我裹得密不透风,走廊灯光诡谲,病房不时传出莫名叫嚷。
病房中,病人们目光澄澈,言辞条理清晰,哪有半分疯态。阿强趁隙拉我,声音颤抖:“大哥,咱都是被冤枉的,院长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,拿变态法子折腾我们,就爱看正常人崩溃!”话音未落,查房铃乍响,护工仿若恶煞,拽我到旁厉声警告。
然而,纸终究包不住火,我的窥探行径还是被院长察觉。那是个死寂深夜,窗外黑得仿若墨汁倾泼,浓稠得化不开,院长如鬼魅般现身,身后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护工,他那双眼在幽暗中透着癫狂与阴鸷,死死盯着我,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笑意,恰似恶魔锁定猎物。“哼,小耗子,敢在我这儿撒野,以为能轻易溜掉?”他声音沙哑,却满是不容置疑的凶狠。
院长一挥手,护工们便如饥饿已久的恶犬,猛地扑上来,粗糙的大手死死钳住我的胳膊,指甲几乎嵌入我的皮肉,疼得我倒吸凉气。我拼命挣扎、叫嚷,换来的只是更粗暴的对待,他们将我的嘴用一块散发着酸臭气味的破布堵住,那味道直冲鼻腔,令我几欲作呕。接着,我被拖进诊疗室,那地方玻璃橱柜满是神秘药剂瓶,标签腐朽难辨,治疗台铐锁森寒,管线似盘绕毒蛇。
院长亲自动手,将我绑在冰冷椅子上,那绳索勒得我手腕、脚踝生疼,一道道红印迅速浮现。他拿出一支超大号的注射器,针管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寒光,里面装着不明的浑浊液体,脸上挂着狰狞的笑,“小子,这可是我特制的‘醒脑剂’,好好享受吧。”说罢,不顾我的惊恐瞪大的双眼,将针头狠狠扎进我的手臂,药水缓缓注入,我的血管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,灼烧感迅速蔓延全身,身体不受控地剧烈颤抖,冷汗如雨般冒出,浸湿了衣衫。
待药效稍过,我已虚弱不堪,可折磨才刚开始。院长又给我戴上布满电极的头盔,他手指摩挲着调节旋钮,嘴里念念有词:“想挖我底裤,今天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,见识下这的规矩!”电流瞬间贯穿全身,我身体再次不受控地剧烈抽搐,每根神经都似被烈火灼烧,肌肉扭曲,牙关紧咬,却仍难抑痛苦嘶吼。
有一回,院长突发奇想搞起“溺水恐惧疗法”。我和几个病友被拖到地下室,那里阴暗潮湿,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,墙壁不断渗出水珠,滴答滴答砸在地面水洼,泛起层层寒意。院长命人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缸旁架起椅子,将我们一一绑上去,而后慢慢倾斜椅子,让我们的脑袋朝着水缸靠近,冰冷的水触到头皮瞬间,刺骨寒意直钻心底。水缸里还被投放了几条滑腻的水蛇,它们扭动身躯,不时擦过我们的脸颊,吓得众人惊声尖叫。院长却站在一旁,双手抱胸,脸上挂着变态的满足,嘴里叫嚷:“叫啊,恐惧才是打开你们心灵枷锁的钥匙,我要看到你们眼里的疯狂!”随着椅子愈发倾斜,水没过口鼻,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,我拼命挣扎,肺部似要炸裂,眼前阵阵发黑,精神也在这生死边缘的恐惧中逐渐涣散。
还有一次是“永夜迷宫”折磨。我们被丢进一处改造的废弃病房区,那里灯光被全部掐灭,窗户封死,只剩无尽黑暗。错综复杂的通道被布置了各种尖锐障碍物,稍不留神就会被划伤。院长通过广播,在黑暗中传来声声嘲笑与咒骂,播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音效,声音在迷宫回荡,辨不清方向。病友们哭声、求救声此起彼伏,大家慌乱摸索前行,不断碰壁、摔倒受伤。我在黑暗中磕破了额头,鲜血糊住双眼,身心俱疲,孤独与恐惧如潮水将我淹没,每一秒都似煎熬千年,精神防线在这混沌黑暗里被一点点啃噬殆尽。
更甚的是“镜像幻视”之刑。我们被关进一间四周都是镜子的房间,镜子经过特殊处理,反射出的影像扭曲变形,一会儿是自己满脸血污、七窍流血的可怖模样,一会儿又幻化成挚爱之人被残害的惨景,血腥与绝望充斥其间。院长通过音响混入亲人们求救、责骂的声音,声声入耳,直戳心窝。灯光还配合着忽明忽暗闪烁,在光影交错间,让人彻底迷失自我认知,我抱住脑袋,试图驱赶这些噩梦般景象,却只是徒劳,最终眼神空洞,思维陷入混乱泥沼,分不清虚实真假,一步步迈向疯癫深渊。
日复一日,我的理智防线彻底崩塌,眼神渐失光彩,记忆碎片化,曾经坚守的正义、真相,都被这无尽折磨磨灭,成了院长眼中又一“疯人”,在这罪恶牢笼中浑浑噩噩,直至一抹曙光携着外界正义力量,冲破疯人院黑暗,才重寻回破碎的自我,可那被摧毁的过往,都成了心底无法弥合的伤痛裂痕。
在那阴森仿若无间地狱的疯人院深处,院长正沉醉于他那丧心病狂、扭曲至极的“治疗狂欢”之中,丝毫未觉命运的绞索已悄然在他脖颈间收紧,外界的正义风暴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汹袭来,即将把他这罪恶的王国搅得天翻地覆、灰飞烟灭。
报社那头,约定时间已过,我却如泥牛入海,毫无音信。同事们深知我此番探秘疯人院是在刀刃上行走,任务艰巨且凶险异常,疑虑与不安迅速在编辑部蔓延开来。经验老到的主编目光一凛,当机立断,召集起几个机灵果敢的同事,循着我先前透露的只言片语,联系上数位心急如焚、为亲人讨公道的家属,一同前往警局,声泪俱下、言辞恳切地恳请警方深挖这所被黑暗笼罩的神秘疯人院。警方本就对这疯人院诸多诡谲传闻有所耳闻,那些透着森森寒意的故事在警队内部私下议论已久,此刻见众人神情笃定、诉求合理,丝毫不敢耽搁,迅速挑选出一队精英,备好搜查令,荷枪实弹,如神兵天降般直扑城郊。
起初,警方的调查并非一帆风顺。这疯人院的账目做得滴水不漏,表面上的医疗记录、采购清单、人员档案,规整有序,毫无破绽,仿佛这里就是一所普普通通,按规章办事的医疗机构。院长在业内也素有“治疗疯子的天才”之名,虽行事低调神秘,却因偶尔传出的几个“疑难杂症被成功治愈”的案例,在业界有着颇高声誉,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同行曾为其背书,称赞他的“创新疗法”大胆且有效。
那是个晨曦乍破却仍被冷意裹挟的清晨,天边的微光还没来得及驱散夜的残寒,尖锐急促的警笛声骤然划破疯人院上空那长久弥漫的死寂。正在“治疗室”里准备对新“目标”施展毒手的院长,身形猛地一僵,手中那支装满致致幻药剂的注射器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地,玻璃碎裂,药水四溅。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眼神中先是闪过一抹惊惶失措,恰似被猎人逼至绝境的恶狼,可转瞬又强撑着,试图挤出一丝镇定,扯着嗓子冲外面慌乱的护工们叫嚷:“都别慌,把那些东西赶紧收拾好,别落下把柄,快!”
此时的疯人院,在警笛声的惊扰下,仿若一头被戳破伪装的恶兽巢穴,处处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。走廊的灯光本就昏黄黯淡,此刻受警笛声刺激,竟闪烁得愈发厉害,“滋滋”作响,似是知晓大限将至而发出的濒死哀鸣。墙壁上的石灰剥落得更加厉害,大块大块地砸落在满是污渍与积水的地面,溅起浑浊的水花,裸露出的青灰色水泥仿若一道道狰狞的伤疤,诉说着往昔的罪恶。病房的铁门哐当作响,那锈迹斑痕的铁栅栏好似囚困灵魂的牢笼,在这慌乱时刻更显阴森,透过栅栏小窗,能瞥见病房内病人们瑟缩在散发着霉味的床铺,眼神惊恐地望向门外,周围杂物散落一地,破旧的床头柜歪倒着,床单污渍斑斑、打着层层补丁,像极了被战火洗礼后的残败景象。
“又出啥事了,这警笛声,是不是终于有人来救咱们啦?”病房里,一个年轻病人小李紧紧抓着栏杆,眼神里满是期待又带着几分害怕,声音颤抖地对旁边的老张说道。
老张苦笑着,满脸沧桑,眼眶深陷:“但愿吧,在这鬼地方,每天都活在地狱里,院长那疯子的手段,咱受够了。”
“我进来前还是个好好的大学生,就因为和人拌了几句嘴,被他们强行抓到这儿,天天被灌那些药,还被关在黑屋子里,我都快忘了正常日子啥样了。”小李说着,眼泪簌簌滚落,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。
随着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警察们如破风之箭,迅猛撞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,鱼贯而入,瞬间让这罪恶之地被正义的气场填满。打头的警官身形矫健、目光如隼,手持枪械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其后的队员们两两一组,迅速散开,呈扇形朝着各个关键区域推进,动作利落、训练有素。
他们踏入走廊,沉重的脚步声在昏暗悠长的过道里回响,溅起地面的污水,让本就浑浊的空气更添几分紧张的“涟漪”。灯光闪烁下,墙壁上的斑驳污渍、诡异水渍印,似是隐藏在暗处的“帮凶”,窥视着这支正义之师。有位警察不小心碰到了垂落的电线,引得火花一闪,“啪”的一声,仿若暗夜中的鬼火,却没能干扰他们分毫,步伐坚定地朝着诊疗室奔去。
诊疗室宛如台风过境后的废墟,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弥漫在空气里,混合着潮湿腐朽的气息,呛得人几欲作呕。警察们涌入时,几个护工正手忙脚乱地试图藏起罪证,把用过的注射器往垃圾桶深处塞,将神秘药剂瓶往柜子后推。见警察现身,他们脸色惨白,身体瑟瑟发抖,如同被车灯照住的田鼠,动作僵在原地。警察们目光冷峻,扫视一圈,看到那布满狰狞尖刺、冰冷铐锁的特制“治疗椅”歪斜在中央,椅背上残留的斑斑血迹恰似无声的血泪控诉,周边的玻璃橱柜玻璃破碎,锋利的碎片散落,橱柜里原本“整齐”排列的各类折磨人精神的药物此刻凌乱不堪,有的滚落出来,被匆忙逃窜的护工一脚踩碎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嘎吱”声。“都不许动!靠墙站好!”警官一声厉喝,如洪钟鸣响。
护工们哆哆嗦嗦,其中一个还想狡辩:“警官,这……这都是误会,我们这是正常治疗手段,看着怪,可都是为病人好啊。”
警官冷哼一声:“是为病人好,还是助纣为虐,调查清楚就知道了。”说罢,便指挥队员控制住他们,仔细勘查现场。
另一队奔赴地下室,地下室入口处,一道腐朽的木门半掩着,门缝中透出彻骨寒意与刺鼻霉味。他们小心推开木门,端着枪,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,步步深入。“溺水恐惧疗法”所用的巨大玻璃水缸还冒着寒气,缸壁挂满水珠,仿若流泪的恶魔之眼,浑浊水面下几条水蛇扭动着滑腻身躯,旁边椅子上湿漉漉的粗绳尚在滴水,仿佛还紧紧捆绑着那些受害者的绝望与惨叫。地面满是积水,昏暗灯光映照下,能看到水洼里苍蝇着一些杂物,或是破旧的布片,或是断裂的小型器械零件,墙角还堆放着几只空水桶,桶身布满青苔,见证着这里一次次上演的残忍戏码。警察们皱紧眉头,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忍,仔细记录现场情况,拍照留存证据,不放过任何一个罪恶的细节。
前往“永夜迷宫”的小组面临着更大的挑战,“永夜迷宫”由废弃病房改造而来,入口处黑黢黢一片,仿若黑洞般吞噬着一切希望。踏入其中,错综复杂的通道弥漫着死寂气息,墙壁上一道道干涸的血迹、凌乱的抓痕,宛如恐怖的抽象画,勾勒出无尽痛苦煎熬。头顶的灯光线路被故意破坏,仅有几盏应急灯在角落苟延残喘地闪烁,发出微弱幽光,却更添阴森氛围,地上杂物、废弃医疗设备随意散落,稍不留神就会绊倒,引得灰尘漫天飞扬,在那幽光中如同鬼魅乱舞。警察们两两一组,相互照应,用手电筒照亮前路,轻声呼喊着,以防有遗漏的受害者,同时警惕着潜在危险,仔细搜索着可能藏有的证据,对讲机里不时传出他们沉稳的汇报声。
“镜像幻视”房间位于走廊尽头,平日里便是全院最森严之地。此刻房门洞开,屋内一片狼藉,镜面破碎成无数尖锐残片,散落一地,每一块都映照着往昔那些惨绝人寰、令人精神崩溃的扭曲影像。四周墙壁的壁纸因受潮早已卷起、脱落,露出斑驳的墙面,地上还有几只被踩扁的玩偶,那空洞的眼睛与诡异的笑脸,仿若参与了这的罪恶,此刻也被一同“审判”。进入房间的警察们神色凝重,小心避开碎镜片,检查着每一处角落,从墙角隐蔽处搜出了几盘记录病人受折磨过程的录像带,那是院长用来“回味”的“珍藏”,如今却成了铁证。
然而,就在证据搜集看似顺利之时,难题接踵而至。院长迅速镇定下来,矢口否认一切指控,指着录像带大声嚷道:“这是污蔑!绝对是有人眼红我这疯人院成绩,蓄意伪造这些来抹黑我,想毁了我的事业!”
面对诊疗室的“治疗椅”等特殊设备,他还振振有词:“警官,你们不懂,这是针对极端罕见精神疾病的前沿探索,现在医学进步就得大胆尝试,旁人不懂原理、误解用途,就这么给我扣帽子,实在冤枉!”
至于地下室和“永夜迷宫”的种种惊悚布置,他巧言令色,拉着警官比划解释:“我这是为了模拟病人内心恐惧场景,以达到‘以毒攻毒’的治疗效果,都是有理论依据的,好多学术文章都论证过类似思路。”说着,他忙不迭地掏出一叠厚厚的专家论证报告和学术期刊文章,上面竟有模有样地阐述类似“极端疗法”的可行性与创新性,试图混淆视听,让警方陷入两难。
但警方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。负责调查学术资料的警探皱着眉质疑:“院长,你这文章里署名的几位专家,我们多方核实,根本不存在,还有这刊物,业内都没听说过,你怎么解释?”
院长额角冒汗,眼神闪烁,强辩道:“那可能是底下人办事不力,搞错了资料来源,可我的疗法初心是好的呀!”
警方顺着这条线索,重新梳理疯人院的资金流向,发现大笔不明款项流入院长私人账户,用途皆是支付这些虚假学术包装和打点可疑“关系”。同时,被解救的病人们在医护人员悉心照料、情绪稳定后,纷纷站出来指认院长。
一位病人泪流满面,指着院长哭诉:“你这个恶魔,天天用那些恐怖手段折磨我们,把我们往死里逼,我好好的生活全被你毁了,还在这睁眼说瞎话!”
众人声泪俱下的控诉与现场搜出的物证相互印证,形成牢不可破的证据链。
面对警方再次严厉质问,院长起初还梗着脖子,瞪大双眼,唾沫横飞地继续狡辩,可当警察不慌不忙,将详实的资金流水、伪造学术证据摆在面前,再播放病人们令人心碎的证言视频,他那漏洞百出的谎言瞬间如泡沫般被戳破,像纸糊的堡垒在正义铁拳下轰然倒塌。
警方大步上前,动作干脆利落地给院长戴上手铐,那一刻,他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筋骨,双腿一软,直接瘫倒在地,往日的癫狂、凶狠、不可一世荡然无存,只剩满脸的惊恐、懊悔与颓然。被押出疯人院时,外头的阳光正烈,明晃晃洒在他身上,可那眼光却无法穿透他周身裹缠的阴霾。周围愤怒到近癫狂的家属们红着眼、攥紧拳头,潮水般冲上来,想揪住他这恶魔讨要说法,怒骂声、啜泣声、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悲怆的复仇乐章,他只能深埋着头,像只过街老鼠,躲避那些饱含痛苦、仇恨与绝望的灼灼目光,被警车载着驶向他该去的审判之地。
院长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,众人都以为这场噩梦般的闹剧即将落幕,正义已然牢牢锁住了邪恶。然而,谁也没料到,押送途中,变故陡生。
那是个看似寻常却暗藏波澜的上午,警车载着院长在蜿蜒曲折、鲜有人迹的城郊公路上疾驰。车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来,老练沉稳的张警官和年轻干练的李警官一左一右押着院长,身姿笔挺,目光如炬,片刻都不敢放松地紧盯他的一举一动。院长低垂着头,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,一副萎靡不振、听天由命的模样,双手被铐在背后,那冰冷的金属手铐随着车身的颠簸,不时碰撞出沉闷声响,身子也随之微微晃动。
谁能料到,当车子行至一段两旁树木茂密得犹如绿色高墙、视野被死死受限的路段时,危险骤降。前方突然闯出一辆横冲直撞的农用三轮车,开车的是个戴着破旧草帽、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,看不清面容,车斗里堆满了杂乱的农具,其间还有几个鼓鼓囊囊、透着神秘气息、看不清内容的麻袋,在剧烈颠簸中,麻袋里似有硬物碰撞,发出哐当作响的声音。
为了避免相撞,警车司机老王猛地一脚急刹车,车身瞬间剧烈摇晃,轮胎与地面摩擦,发出刺耳尖啸。他的双手因用力过猛,指关节泛白,紧紧攥着方向盘,身体本能地前倾,安全带被绷得紧紧的,勒得肩膀生疼。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汗珠,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恼怒,一边暗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一边迅速扫视四周路况,确保车辆不会失控侧翻。余光瞥见后座院长异动,心急如焚却又被驾驶座局限,只能扯着嗓子大喊:“后面小心!”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尖锐。
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,院长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,原本瘫软的身子仿若被弹簧弹起,瞬间暴起,脑袋如出膛的炮弹,狠狠撞向身旁李警官的下巴。李警官毫无防备,被这迅猛一击撞得眼冒金星,下巴剧痛,身体本能地后仰,意识陷入短暂恍惚,手中的对讲机也“啪”地掉落在地。院长趁此机会,猫着腰,双腿如蓄力的弹簧,用力一蹬,手铐与座椅间的铁链被绷得笔直,竟挣脱了些许控制。紧接着,他以一种与此前颓态截然不同的敏捷,飞起一脚踹向另一侧车门的把手。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车门被踹开,门轴发出痛苦的吱呀声,整个车门向外弹开,重重撞在路边的树干上,震落几片树叶。
还没等警察们完全反应过来,院长已然像只疯狂的野兔,纵身跃出车门,一头扎进路旁那片幽深茂密、仿若神秘巨兽大口的树林。
“追!不能让他跑了!”张警官率先反应过来,怒吼一声,声若洪钟,响彻林间。他迅速拔出手枪,侧身敏捷地跃出警车,身姿矫健如猎豹,疾冲向树林,眼神如隼,死死锁定院长逃窜的方向。可刚冲进林子,脚下便遭遇“软钉子”。层层堆积的腐叶,厚软得如同老旧的毛毯,一脚踩下,腐叶瞬间没过脚踝,还散发着刺鼻的腐朽气息,每一步都似在泥沼中艰难挣扎,举步维艰。身旁的树枝肆意伸展,好似无数手臂故意阻拦,尖锐的枝丫瞬间在他脸上、胳膊上划出道道血痕,鲜血渗出,滴落在腐叶上,洇出一朵朵暗红色的“小花”,他却顾不上擦拭,只顾紧盯那在林木间一闪而过、似鬼魅般的身影,嘶吼道:“站住,别跑!”声音在林子里撞出回响,惊起几只栖息的飞鸟。
李警官在短暂的恍惚后,也立刻清醒过来,顾不上嘴角的疼痛和下巴的淤青,解开安全带就追了出去。他年轻气盛,憋着一股劲儿,一心要将院长捉拿归案。可刚跑几步,就被地上一根隐藏在草丛里的藤蔓绊倒,整个人向前扑去,双手本能地想要撑住地面稳住身体,却被荆棘扎得满手是血。但他咬着牙,迅速起身,捡起掉落的警棍,借着手电筒昏黄黯淡的光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树林奔去。光斑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,眼前光影斑驳,仿若踏入神秘迷宫。脚下暗藏荆棘,那尖锐的刺如暗器般,稍不留神就扎破裤脚、刺破皮肉,疼得他倒吸凉气,制服频频被刺破,他全然不顾,依着张警官呼喊调整方向,气喘吁吁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,迷住了双眼,他抬手匆匆一抹,脚下不敢停歇半步。
而车内剩下的赵警官,在院长暴起攻击同伴的瞬间,瞪大了双眼,满脸惊愕,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短暂僵住。不过,职业的本能迅速冲破惊愕的枷锁,他一边怒吼着“别跑”,一边伸手去抓院长,却只抓到一把空气。眼见院长踹开车门逃脱,他心急如焚,顾不上整理被弄乱的警服,解开安全带就往车外冲。跳下车时,因动作过于急切,脚踝不慎扭了一下,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,但他咬着牙强忍着,一瘸一拐地朝着树林奔去。进入树林后,他凭借着以往的训练经验,努力调整呼吸,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,目光在昏暗的林间仔细搜寻,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,手中紧握着对讲机,不断向队友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,声音虽带着几分喘息,却透着绝不放弃的坚毅:“我这边暂无发现,继续往西搜索,保持联络。”哪怕荆棘划破皮肤、树枝抽打脸颊,他也未曾停下脚步,誓要将那逃窜的院长捉拿归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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